事实上,近年来,在我国云南和缅甸、老挝、越南等国交界的境外一侧,先后建起了几十家赌场,这些赌场大多由我国公民投资经营,以吸引和诱骗内地居民赴境外赌博为主要经营方式。
但通过我国边境公安机关的打击,一大批赌场先后关闭。随着赌博业的衰落,一个新兴的“产业”随即诞生——与赌博密切相关的高利贷公司到中国境内拉人头参赌,甚至绑架后直接勒索。
10名在缅甸被扣人员获救
警方提醒:组织跨境赌博活动有向传销化发展态势
昨天傍晚6点,萧山国际机场,一袭单衣的桐庐人蒋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从去年11月被骗至缅甸赌博,随后被扣押,受尽非人折磨的蒋某已变得骨瘦如柴,嘴角边留起了一圈蜡黄的胡须。
好在通过浙江、云南两地警方的全力相救,蒋某等10人昨天终于被解救回杭,同时被警方带回的,还有5名犯罪嫌疑人。
勒索电话来自异国缅甸
桐庐人蒋某在老家干的是快递工作,虽说挣不了什么大钱,但日子也还过得去。
去年11月底的一天,蒋某遇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这人姓何,自称在缅甸从事赌博业赚了大钱,现在是一家赌场的经纪人。
何某说,如果蒋某愿意跟他去缅甸赌一把,保准他赚大钱。让蒋某心动的是,何某开出的条件还格外诱人——不用带东西,带上身份证就行,来回机票免费,在缅甸的吃住免费。
蒋某动了心,他把5个月大的儿子交给了父母,顾自去缅甸赚大钱了。另外和蒋某同往的,还有3名老乡。蒋某说,当时的感觉是,天上掉馅饼了。
蒋某出发前,老婆去香港旅游,等老婆从香港回来后,蒋某已音讯全无。蒋某失踪了。
其实在蒋某被骗至缅甸前,桐庐警方已经在关注类似的“失踪”案了。
去年8月中旬,桐庐县横村镇一妇女到桐庐公安局横村派出所报案,称其儿子被人骗到缅甸参赌,结果输掉30万元。由于无钱还债,她儿子已在缅甸被关押10多天。
果然,没过几天,蒋某老婆接到蒋某从缅甸打来的电话:“赌博输了15万,被关了,赶紧打钱过来,否则就没命。”此后,这样的电话几乎不断,但蒋某老婆没有报警,也没有汇钱。
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元现金,对于一个收入一般的家庭来说,根本不可能短时间筹措。
“我家里没那么多钱,他说把房子卖了。我恨死他了,我不想见到他。”蒋某老婆心里难受极了,在机场,她拉着孩子转身走远了。
受害人家属不敢报案
非法偷越国境赴缅甸赌博的案件在桐庐已发生多起,有些输钱不多的,通过家人筹措赎金被放了回来,但更多的受害家庭不但无力筹措赎金,还不敢报案。
“受害人家属担心报案会遭到赌场方面更加严厉报复,家人的性命可能不保;另一方面认为人是扣押在缅甸,桐庐公安管不了。更多受害人家属筹资交赎金救人,放弃报案,甚至在民警上门调查时,也三缄其口。”桐庐警方说。
尽管困难重重,但警方并没有放弃。去年9月,桐庐县公安局成立专案组,通过对报案人反复上门回访,认真细致地做思想工作,初步掌握了曾经有22名桐庐、建德等县市人员到缅甸进行过赌博活动的情况。
两个多月走访排查后,警方初步认定这是一起由境内外犯罪分子互相勾结,有组织的非法偷越国境赌博活动,涉案人员主要集中在桐庐、建德、临安、富阳等地,参赌人员达10余批70多人次。被扣押人员的人身安全也出了问题,那些未按要求及时汇款交赎金的被扣押人员,被非法关押、暴力殴打残害。
手段残忍试图逼“债”
蒋某等四人到达云南昆明后,又转道芒市抵达与缅甸毗邻的云南省陇川县。几天后,在当地人的带领下,他们坐摩托车穿越了大片甘蔗林,进入了缅甸。此后,他们的噩梦便开始了。
“去了之后就赌钱,赌本是他们先给的,但很快就输光了,于是我们就被关了起来。”蒋某说。
蒋某还记得,他们是被关在一个离赌场很近的农民房里,几十个人关在一起,个个戴着手铐,个个被脱得只剩三角裤,蹲的、跪的都有。
在那里,蒋某认识了建德人寿某。“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关了一个半月了,浑身是伤。”蒋某说,自己当时头一晕,心里说:“完了。”
寿某说,输完钱后次日,他被绑匪第一次“过刑”。“他们用胳膊粗的木棍打,用鞭子抽,早中晚各抽20下,还问疼不疼。我说受不了了,他们就把电话递给我,让我向家里要钱。”寿某说,他输了30万元,后来家里人汇了20万元过来,受的苦就没那么多了。
钱没汇完,寿某始终不可能被释放。“有一回我报警,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就把我关到了一个山上,蹲水牢,每天蹲两三个小时,水深及腰。”寿某说,被关山上的被称为“死当”(音),意思是被视作必死的人。“我想咬舌自尽,咬过,但没勇气咬下去。”
警方长途奔波解救人质
专案组缜密侦查后,桐庐籍男子何某纳入警方视线。一个以他为首,境内外相互勾结,组织他人偷越国边境、赴缅甸赌场进行赌博的黑恶犯罪团伙逐渐显现。
“这个团伙成员不少是由参赌人员演变而成。他们到缅甸赌博输钱后,为了挣回本钱,采取各种手段和方式发展下线,以期获取境外赌场的“分红”,于是这些人从最初的受害人演变为犯罪团伙成员。”桐庐警方说。
2007年起,何某就与缅甸赌场相互勾结,他们的赌场瞄准了朋友、同学、邻居等。他们安排人员回国,采取引诱、哄骗、煽动等手段,利用贪婪和无知,唆使、鼓动赴境外赌博,并通过全程安排免费机票、住宿的方式,组织引诱他们偷越国境,到缅甸勐拉赌场赌博,何某等人则从赌博人员的参赌金额中获取“洗码费”。
去年,何某又将赌场转移到了缅甸第一特区的果敢宝义赌场,与赌场股东“东哥”相勾结,继续组织内地人员出境赌博,并为参赌人员提供赌码,每名参赌人员凭身份证可从何某处获取10~30万的赌码。若参赌人员借钱输掉后,则被限制人身自由,被逼打电话给家人,向赌场汇钱交赎金,对于未在规定时间汇钱的,则会遭到暴力殴打。
至去年12月上旬,仅桐庐县就有10余名参赌人员被非法关押、暴力殴打,其中1人被砍掉手指,1人生死不明,涉及汇款金额高达1000余万元。
1月14日,已是腊月十九,在省公安厅和杭州市公安局统一安排下,桐庐民警长赶赴云南,1月21日成功解救出10名被扣押人员,并抓获何某等5名犯罪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