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下午发生在南京宁南汽配城门口的车祸让整个城市震惊,更给贫困的死者家庭带来沉重打击,撑起一家人的天瞬间坍塌,家人悲痛不已。而网络上对于此事也产生了激烈的辩论,知情人透露,肇事者吴某是“官二代”,其父是台办一位干部,母亲是某蛋糕连锁店老板,肇事者本人平时行为低调。据了解,目前肇事驾驶员吴某因涉嫌交通肇事罪,已被刑事拘留。事故具体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家塌了
夫妻俩开小店,生活刚有好转
据了解,死者昝(音zǎn)新久,30多岁,一家来自湖北老河口,两年前来到南京,目前在大明路的天诚二手车市场内有两间门面,一间是烟酒店,另一间则是二手蓄电池店铺,两间店紧挨在一起。昨天上午,记者陪着死者的妻子朱芳梅从交警大队回到这里。
朱芳梅先打开丈夫生前的“工作间”——紧挨着烟酒店旁的蓄电池店铺,这个门面房只有几个平方,屋内堆满了各类电动车的蓄电池和零部件,门前摆放着一张小方桌,上面还有电话机,平时昝新久四处派发名片,生意就靠这部电话。
如今却是物是人非,朱芳梅看着小屋发愣。烟酒店有近20个平方米,货架上放满了各类零食,冷柜里有各种饮料,地上还有水果,门口还摆着香烟柜台。“别看店里东西多,生意并不怎么样,最近才慢慢好起来。”邻居李女士是看着他们一点点将生意做起来的。对于一年将近三万元的租金,并非这个来自外地农村的家庭所能承担,一开始还四处借钱,而且第一年还有亏损,直到今年才扭亏为盈,但一个月收入也仅有一两千元。
吃接济饭菜,换洗衣服都很少
从邻居的口中得知,这个家庭除了带在身边的小儿子龙龙,老家湖北还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最大的才11岁,四个孩子都在上学,这就意味着每年开学都要交学费,是笔不小的开支。而且昝新久还有年迈的父母需要赡养。
为了省钱,他们几乎不买新衣服。记者看到,龙龙身上穿着一件黄色T恤,衣服前后有十几个洞,衣后印着某幼儿园的名称,裤子也撕坏了几个口子。而昝新久一到夏天就穿着一件绿色的T恤,“是电动车厂发的,天一热就穿着。”而前天临走时,他正是穿着这件衣服出门,直到死时,他都没来得及穿上一件像样的新衣服。
在邻居看来,这一家人已经节俭到了极致。平时很少见他们开伙,却老见他们吃着相同的饭菜,但分量却不多。“我还问他们,‘你们怎么老是吃一个菜啊?’”面对邻居的疑问,昝新久一家人总是笑而不语,直到有一天邻居们发现,原来是一些二手车商店的老板同情这一家人,时不时送些饭菜接济。
那天,他安静地离开家去进货
来到店里的邻居越来越多,听着邻居们与记者的对话,坐在一旁的朱芳梅直抹眼泪。她默默走到他们的“小家”——就在小店的角落,一张高低床快被成堆的货物淹没,他们就在此蜗居着。朱芳梅在蛇皮袋里整理着丈夫的衣物,只有几件衣物和两双皮鞋。她从一个破旧的挎包里掏出两张照片,一张是大女儿满月时一家三口的合照,照片还是8年前拍的,照片上的昝新久笑容腼腆,另一张是兄弟俩小时候照片。“他(指昝新久)一想孩子就拿出照片看看。”
在朱芳梅眼里,他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两个店都要靠他一人进货。每天早上6点,昝新久就骑着电动三轮车,先到食品批发市场进货,到了下午再四处转悠,瞧着哪边出售二手的电动车蓄电池,或是将改装好的电池送给客户。
“所有的粗活累活都不要我做,他只要我看店做饭。”提起丈夫的体贴,她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她说,丈夫并不爱多说话,出门一般静悄悄离开。出事当天下午,他见妻子在店里忙碌,就没有和她打招呼,径直骑车出门进货,而朱芳梅也早已习惯。只是谁也没料到,这一别竟是永别,朱芳梅甚至有些后悔,“哪怕当时跟他多说两句话也好。”
回忆
他临走前和邻居开玩笑
“为什么偏偏出事的是他呢?太可怜了。”前来慰问的邻居都痛心不已。温和、善良和热情,是他们对昝新久最深的印象。“他平时总是笑嘻嘻的,不管多苦多累。”邻居遇到困难,昝新久也会力所能及帮忙。因为处在二手车交易市场内,昝新久在转悠时,一旦发现有人挂出卖车的牌子,就会立即通知熟悉的店家去看货。“昨天下午三点多,我经过他家门口,他还跟我开玩笑。”一位二手车店店主流着泪说,人就突然这么没了,她到现在都无法相信。
生活再苦再累,也没有听到他抱怨一声,为了四个孩子,为了这个家,为了能够多挣点钱,他总是拼命干活。“唉,现在怎么办,顶梁柱没有了,这两个店怎么维持?”邻居们忧心忡忡,朱芳梅也哭着说,“这个家垮了。”
心痛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在采访时,昝新久的小儿子龙龙在店里玩耍,对于大人们的谈话和母亲的眼泪,他似乎并没有在意,甚至有时还会和妈妈恶作剧。
“孩子太小,什么都不懂,也没敢跟他说。”朱芳梅不敢看儿子。“想爸爸吗?”“想,但是爸爸撞车了。”龙龙眨着眼睛说,在他看来,爸爸只是住院几天没回家,等伤好了,就会回来和他做游戏。
朱芳梅说,已经通知了老家的亲人,估计在今天就会到达南京。她不敢想如何去面对年迈的公婆还有三个孩子。由于手续等问题,出事到现在她还没见到丈夫的遗体。“我现在就想看他一眼。”
说法·肇事者父母
当时儿子吓瘫在地上
在父母的眼里,吴某还是个孩子,“他基本没怎么接触社会,从学校出来后,就到我公司来锻炼。”吴某的妈妈说,吴某的心非常软,有时候看电视,都能掉眼泪。但吴某喜欢车,吴先生夫妇并没有否认,“这是每个男孩都会喜欢的,不算什么不良嗜好。”
“太突然,太意外。”面对记者,吴某的妈妈总是强忍眼泪,“但现在事情都发生了,我们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吴某的妈妈回忆,吴某是5月15日下午4点多出门的,出门不久,就打了个电话给她,“妈妈,我晚上五点回家吃饭,要出去打篮球。”接到电话后,她赶紧出门买菜。
从菜场出来,吴某的电话又来了,“妈妈,不得了,你快过来。”吴某在电话里带着哭腔。“怎么了?”她赶紧询问。“我撞人了,我怕!”“有没有报警?有没有打120救人?”吴某的妈妈一边交代事情,一边赶过去。
到现场的时候,吴某的妈妈看见自己的儿子已经吓得瘫倒在地上。
探访·玩车俱乐部
外人眼中
TC俱乐部到底是个什么圈子?
老板称
这是一群飙车的“富二代”
宁南汽配城三期的南门有一排汽配店,“南京TC性能车俱乐部”在这里是最不起眼的一间门面,门头招牌是极为简单的黑白两种基色,显得非常低调。但这个“低调”的门面却在附近无人不晓。这家店的名气完全是来自引人注意的豪车,“宝马、奔驰、路虎这些车子都成了大路货,门口随便就停着好几辆,最低档的也是奥迪TT,还有次我看过他们店门口停着一辆玛莎拉蒂。”在附近店铺工作人员的眼中,价值50万元左右的奥迪跑车,成了俱乐部的低档车。
一位不愿具名的店员说,“昨天事发前我还看到有人在路上玩漂移,练了两把都不成功,我还和同事开玩笑,这个车子别冲破玻璃门,撞到店里。这话说完不到20分钟,就看到那辆宝马M6出事了。”在这些普通店员眼中,这个豪车俱乐部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圈子,普通人无法接近,也无法融入。
就连宁南汽配城的负责人也说,“这个店开了两年,根本不赚钱,就是一个爱玩车的富二代搞起来的,一群人没事就在这里聚会。”租下这个店面,每年要支付十多万元的租金,但这位负责人表示,租金对这个群体来说,只是一笔小钱。过去曾有人在汽配城的广场上玩车,地上留下满地刹车痕,后来汽配城的道路上密集安装减速带,就是为了避免发生事故。
老板称
这起事故纯属意外
然而,在外人看来有些张扬而难以接近的群体却为自己叫屈。小戴是这家俱乐部目前的“掌门人”,这个25岁的圆脸青年人今年3月才接手俱乐部,并办理了汽车用品销售中心的营业执照。“发生这起事故纯粹是意外。”他眼中的肇事者小吴是一个低调的同龄人,他平时驾驶一辆宝马325轿车,这样的座驾在圈子里确实也是低调。
事发那天下午,小吴的车子排气管有问题,于是过来修理。在店里等待的时候,一群人通常是聊天喝茶、玩电玩。恰巧张某开那辆宝马M6来南京玩,大家都是玩车的朋友,原本就互相认识,小吴提出借车体验一下,结果酿成大祸。据他所知,车辆甩尾撞人不是小吴故意要玩“漂移”,而是油门踩重了。小吴平时驾驶的宝马325轿车只有100多匹马力,而发生事故的车辆达到500匹马力,因为不适应车辆强大的动力,才会导致失控。
肇事者小吴外号“毛毛”,曾是这个圈子里的名人,在小戴接手这家店之前,还是两个股东之一。当时,这家店主要是经营二手高档车辆的生意。至于肇事者小吴和车主小张的背景,他都说不清楚,“我才回到南京没有多长时间。本来也是希望通过俱乐部能多认识一些朋友,没想到还未正式营业,就发生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