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经过崎岖的小路,在老区黄陂塔尔岗乡友爱村鄢家咀一个小土坡旁,记者找到致电本报想“圆梦”的杜国洋的家。这个“家”看上去刚修葺过,屋前的空地上堆满了换下的破石棉瓦。新家还没有窗户和门,墙上裸露着砖头。离家不远处,有一个用破瓦垒起的小屋,小屋内只够搁下一张床,床上铺着稻草,垫着薄薄的絮。
没有爸妈的孩子: “奶奶是我妈妈”
记者在屋前等待了一会儿,远远看见一个小个男孩,背着书包走来。
见到记者,杜国洋瞪大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一路从学校走回,小国洋热得脱去有点脏的外套,露出里面的毛衣——绿色的袖子破了,和正身的红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脚上一双明显偏大的粉色棉鞋,走起路来拖着嘎嘎地响。
小国洋顺手将随身带的饭盒递给身旁的奶奶王金云,掏出包里的书,坐在门口的砖头上。
记者递给他一袋饼干,小国洋腼腆地接过,点头表示感谢。
“饼干好吃吗?”记者问。
“从没吃过。”小国洋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那你觉得什么最好吃?”
“奶奶做的锅巴粥。”
问起小国洋想不想爸爸妈妈,他一脸茫然,接着小声地说了句:“奶奶是我妈妈。”
一旁的奶奶听着,眼泪直流。
5年前,小国洋刚生下不久,爸爸就因病去世,妈妈随之离家。小国洋还有两个姑姑,早年出嫁后奔波于自己的家庭生活。两老将小国洋带大,现在家中的二儿子因有智障,两老不仅要照顾小的,还要管着“不懂事”的儿子。一家人一年只有880元(一个季度领220元)的低保收入,平时生活只能靠吃点自己种的小菜维持。
小国洋3岁时,看着同村的同龄孩子都去上幼儿园,两老去打听,幼儿园是私人经营的,要交学费,家里吃饭的钱都要靠借,只好让小国洋到5岁,免费上了村里的小学学前班。
梦想:用卷笔刀不割手
小国洋背着捡来的书包,每天很“陶醉”地上着学。一说起读书、写字,小国洋在记者面前,顿时变了样。刚才沉默寡言的他蹦跳着拿出书包里的铅笔盒——铅笔盒也是捡来的,虽然外形完整,但扁得不能同时放下两支铅笔。笔盒里的铅笔头只有大拇指长。小国洋握着笔,在书面上,流利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杜国洋。
这个名字是76岁的爷爷杜献军起的,只读过3年书的爷爷期望借着这个名字让孙子出人头地,“国”是为了感恩国家的培养,“洋”是希望孙子以后能学有所成,出国留洋。现在小国洋能数到100,会背唐诗,这让爷爷很欣慰。
小国洋说, “我最喜欢到学校读书,因为学校有可以坐着写字的桌子”。回到家,个子小的国洋只能在石棉瓦垫起的“小桌”前跪着写字。
记者问小国洋:“你的梦想是什么?”小国洋想了想很慎重地说:“阿姨,我想要个卷笔刀。”
对于这个梦想,他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我还有一只长铅笔,可惜断掉了。上次修短铅笔,刀子割了手,那些短铅笔不能再用了,又要奶奶买新的,好可惜。”
记者这才注意到,小国洋的手上好几道割口刚愈合。
“阿姨,我见过卷笔刀,我看过其他小朋友用,不会割到手。”
询问:小村外的世界什么样?
前段时间,家里房屋漏水,一位驻村的“好心乡长”张罗着帮忙修房。现在新屋还未完工,小国洋和奶奶借宿在邻居家,留下爷爷在新屋外的小棚里“值班”。
家里最像样的家具除了一个用树根改造的“桌子”,还有国洋和奶奶睡觉用的床——一张翘起的木板铺满稻草。因为“好心乡长”的帮助,多了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家里为节电省钱,每天点支小蜡烛。小国洋一放学就赶着回家趁着天亮做完作业。晚上得到奶奶的“批准”,他才能去邻居家看会儿电视,他说,“看电视后,他知道了同学们谈论的‘奥特曼’,很好看呀。可在别人家看电视,有什么就看什么,没得挑。”接着小国洋问记者:“我们村外真的像电视里放的那样吗?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儿?”
采访中,奶奶王金云一直咳个不停。她说,咳了已有一个多月,可家里没有多余的钱看病。这段时间,气温变化太快,小国洋也患上感冒,为了给他治病,只好去赊了35元让小国洋打针。
现在,小国洋上学时的伙食费,还是上个月找别人借的,至今仍没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