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徐沟二中校门外百余米的事发现场
贾雅欣的近照
赵星星小时候的照片
赵星星的母亲躺在炕上,极度悲痛
5月18日晚9时30分左右,清徐县徐沟镇第二中学校门外不远,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过后,该校三名女生倒在血泊中,其中两名16岁女生抢救无效身亡,另一名伤者仍在医院治疗。该县教育局领导说,事故责任在司机身上。而家长们认为,学校没有按规定作息时间放学,没有为学生提供必要的食宿场所,也是导致事故发生的原因。
夜幕下,仨女生倒在血泊中
贾宇燕今年36岁,是清徐县徐沟镇清德铺村一位普通村民。她和丈夫杨泳萍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贾雅欣、二女儿杨舒源都在徐沟镇第二中学读书。大女儿贾雅欣是“5·18”交通事故身亡者之一。
5月31日,离孩子离去已经12天了,贾宇燕还沉浸在悲痛中:“还我的女儿,还我的女儿!”她泣不成声,两个眼睛肿得像核桃。
她的丈夫杨泳萍告诉记者,5月18日晚10时许,他和妻子正准备休息,突然,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接,是女儿房东打来的电话,老人急促地说:“泳萍,你们快来吧,雅欣被车撞了。”
杨泳萍和妻子胡乱穿了件衣服,便冲出门去,他们赶到徐沟二中时,校门前通往208国道的公路上,围着很多人,旁边还停着救护车。贾宇燕疯也似地拨拉开众人,爬上救护车,紧紧地抱起女儿,边哭边说:“雅欣,没事的,你要坚持,到了医院就好了,你一定要坚持,绝对不会有事的……”可任凭她千呼万唤,大女儿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从鼻孔里淌出两道血。
杨泳萍接到电话的同时,同村的赵志发也接到了女儿被撞的电话。他和妻子成改花也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出事地点。当时,他的女儿赵星星还一直对成改花说:“妈,我小肚子憋,浑身难受……”成改花一次又一次地安慰女儿:“有妈妈在,你不会有事的。”赵星星紧紧抓着妈妈的胳膊,把成改花的胳膊都抓破了。
同时被撞的,还有徐沟镇第二中学初二三班女生郑婕。孩子们的伤情很严重,清徐第二人民医院给她们做了必要的处置后,建议立刻转往山西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抢救。
徐沟镇距太原市区约35公里,救护车驶至人民北路铁道部十七局医院附近时,贾雅欣的伤情加重,救护车不得不将她送进铁十七局医院。但已回天乏术。5月19日凌晨2时许,贾雅欣抢救无效,离开了这个她满怀憧憬的世界。
贾宇燕抱着女儿的尸体号啕大哭,众人怎么劝也劝不住。贾宇燕不相信16岁的女儿永远离开了自己,嘴里一直念叨着:“昨天走时还好好的,怎么丢下妈妈就走了呢?孩子,妈妈等着你,等着你醒来……”
赵星星被送往山西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后,她的父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乞求医生:“救救我的孩子,花多少钱都行,只要能救下孩子,就是拆房卖地也行……”
然而,就在赵志发、成改花夫妇在手术室外望眼欲穿的时候,噩耗传来,赵星星抢救无效,停止了呼吸。
成改花哭了,所有在场的人都哭了。16岁,又是一个16岁的女孩,就这样走了.
无宿舍,众学生租房住校外
徐沟镇第二中学,是原先的高花中学。2000年,合乡并镇时,高花乡合并到徐沟镇,高花中学也就改成了徐沟镇第二中学。
徐沟镇第二中学坐北朝南,校门前约50米处,是一条由东向西通往208国道的乡村公路。5月19日晚,贾雅欣、赵星星和郑婕三位同学就是在这条公路上被撞的。
路边一个小饭店的老板娘告诉记者,徐沟二中没有宿舍和食堂,学生们吃住都在校外。她的饭店离学校很近,平时来她这里吃饭的学生很多。18日晚9时30分左右,贾雅欣、赵星星、郑婕在她这里吃完饭刚走,她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又听到“砰”的一声。她和丈夫赶紧跑出去看,一辆中型面包车停在那里,车前,躺着贾雅欣、赵星星和郑婕,她赶紧拨打了“120”急救电话。与此同时,又围过来很多人,肇事司机没了踪影。听说,直到第二天,肇事司机才到交警队投案自首。
杨舒源是贾雅欣的亲妹妹,俩人同时在徐沟镇第二中学上学。贾雅欣在初一(一)班,杨舒源在初一(二)班。俩人在同一个房东家住宿,姐姐上铺,妹妹下铺,平时俩人形影不离。那天晚上放学后,杨舒源不想吃饭,就在附近一个小卖铺买了个饼子,准备当第二天的早餐。贾雅欣觉得有些饿,就和同宿舍的赵星星、郑婕出去吃饭。杨舒源正准备休息,突然听见房东奶奶叫她,说她姐姐被车撞了。杨舒源赶紧往出跑,边跑边吩咐房东奶奶:“快给我爸打电话,快给我爸打电话。”
房东老人有一个笔记本,本上记着每个学生的名字、住宿时间和家长的姓名及联系方式等。房东老人颤抖着手找到了杨泳萍的电话,赶紧打了过去。
房东老人告诉记者,每晚9时30分,她都要清点学生们回来没有,然后再关大门。那天,她清点学生时,杨舒源说,她姐姐和另两名同学还没有回来。她就等着,没想到,三个孩子在外边被车撞了。说这话时,老人显得很悲伤。老人说,从去年9月份开始,雅欣就住在她家里,雅欣非常内向,是个好孩子。
杨舒源跑到现场时,看到姐姐躺在路边,便“姐姐,姐姐”地叫,但姐姐没有应声。她“哇”的一声哭了,同学们一个劲地劝她。贾雅欣去世后,老师和同学一开始都没有告诉她,直到星期五下午回家时,她才得知真相。这些天,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会想起姐姐。
女儿去世后,成改花一蹶不振,躺在炕上不吃不喝,猛然间起来哭上一阵,披头散发像个疯子。记者见到她时,她还是一个劲儿地哭:“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
成改花的儿子在太谷县上高中,今年将参加高考。事发后,父母怕影响他的学习,没有告诉他。消息传到他耳中时,他匆忙打的回到家,尽管父母装模作样,但从父母的眼神中,他明白了,曾经和自己生活了16年的妹妹,真的没了。他没有在父母面前哭,而是一个人跑到院外,痛哭了一场。
记者在清徐县交警大队出具的事故责任认定书中看到,肇事司机是徐沟镇北宜武村村民李生茂。5月18日晚9时30分,李生茂驾驶一辆无牌中型中顺客车沿高花村路由东向西驶至高花信用社西时撞上贾雅欣、赵星星和郑婕。当时,该车未按安全车速行驶,负有全部责任。
超时间,晚自习太晚隐患多
事发后,死者家属认为,司机车速过快是事故发生的原因,但徐沟二中也应对这起事故承担一定的责任。第一,该校没有按中学生作息时间放学;第二,该校没有为学生提供必要的食宿场所。最终导致贾雅欣、赵星星和郑婕在晚间外出吃饭时发生车祸。
记者前往该校采访时,该校办公室工作人员不告知校领导的联系方式。记者从一张办公桌的玻璃板下看到了校长贾之贺的手机号码后,打了过去,贾说,他正在太原。当记者问,是否可以安排在校的其他领导或教师接受采访时,贾说:“我管不了他们。”随后,就关了机。
成改花说,她的女儿在该校上初一时,还在学校住宿、吃饭,升初二后,被告知学校拆了宿舍,食堂也要重建,无奈之下,女儿只好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吃饭只能到外边的饭店。
记者看到,该校校园里,一幢新楼正在施工中。家长们说,学校建新宿舍、新食堂是好事,但既然招收了学生,就应该安排好学生们的食宿。现在,该校还有300多名学生居住在校外,这不能不让家长们担心。杨泳萍说,清德铺村距高花村4公里,每个星期一早晨,孩子们由大家合租的出租车送到学校,星期五下午再接回家。一个星期5天时间,孩子们都在学校。
杨舒源说,姐姐出事时的作息时间是早晨7时上学,中午12时30分放学。下午1时40分上学,晚上8时30分放学(跑校生6时30分放学)。跑校生放学后,不跑校的学生们有10分钟的活动时间,然后进教室自习(做作业),直到8时30分放学后才能吃饭。其间,有老师在教室坐着。
清徐县教育局给记者提供的该县中学作息时间是:上午7时40分—11时 45分,下午 15时—19时。显然,徐沟二中学生在校时间超过了清徐县教育局规定的在校时间。而徐沟镇联校校长董吉生说,上晚自习,是学生们自愿的。清徐县教育局一位姓王的副局长也说,这是一起交通事故,责任在肇事司机身上。
在徐沟镇,学生被撞身亡已不是第一次。2006年9月5日,徐沟镇第一中学刚刚入学5天的初一年级学生张文龙在下午放学后,被车撞死。看来,血的教训并没有引起相关部门的足够重视。不到三年时间,悲剧再次发生。记者发稿时,杨泳萍给记者打来电话说,直到现在,徐沟镇第二中学依然是晚上8时30分放学。(山西青年报 记者邢爱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