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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本来是一个有声望的医生，但这么一“闹”，这辈子基本就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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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汕尾警方在李福家案件行动中查获的精神药品 |
奥一网 利民医务所的老板李福家，他的“医术”在汕尾市城区称得上“响当当”。
利民医务所生意相当兴隆。医务所在汕尾市城区通港路是最为火爆的铺面，买药的人多到经常要排队等候。来买药的大多是年轻人或者学生模样的青少年，出来的时候，手里都会拿着同一种瓶装药物。
李福家堂而皇之售卖的，竟是能让人吃上瘾的精神药品套餐，一种新型毒品。
一天83人来买“咳嗽水”
今年初，接到群众举报后，汕尾市警方进行了秘密侦查，发现在这些前往买药的青少年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吸毒人员，他们将这个医务所配的一种俗称为“咳嗽水”的药物带回化验室进行化验分析。化验结果显示，取证的“咳嗽水”含有咖啡因、可待因和麻黄碱等多种物质，而这种所谓的“咳嗽水”也正是进出利民医务所的大部分年轻人手里提着的瓶装药物。
这也就是说，这个医务所卖的竟然是能让人成瘾、严重影响人健康的精神药品套餐！
这引起了汕尾市委常委、公安局长许俊民的高度关注，他要求不仅要把贩卖新型毒品的窝点连根拔起，更重要的是切断新型毒品的供应渠道，彻底摧毁区域性新型毒品的分销网络。
2月27日，汕尾市公安局禁毒支队对“利民医务所”和该所负责人的住宅依法进行突击搜查，现场查获麻醉药品美沙酮、精神药品丁丙诺啡注射液以及（安定）片等大量的精神、麻醉药品以及那种自制含有精神药品的“咳嗽水”1000多瓶，同时，查获毒品加工场1间，缴获现金30余万元，查扣小汽车1部，银行存款10万元，房产多处，并现场抓获了医务所老板李福家。
接着，警方派出警员假扮成医务所的医生对购买人员实施抓捕。
在一天的时间里，前往该医务所购买精神药品套餐的人员竟然高达83人，其中18岁至25岁的有65人，不满18岁的有12人，绝大部分是在校学生，26岁至34岁的有6人。李越副局长告诉记者，根据警方密拍的证据显示，这个药店高峰期一天有两三百人前往购买这种所谓的咳嗽水，热闹的时候，门店前甚至排长队。
道友拿“咳嗽水”代海洛因
小雪（化名）在被抓83人之内，也是随后被送往汕尾市强制戒毒所戒毒的4个人员之一。她服用李福家配制的“咳嗽水”已近一年。
她很坦率地说，她是在正规药店买的正规药品，陡然之间被人说成在吸食精神毒品，这让她十分困惑。不过到了戒毒所后，她回想起自己的服用情况，她知道警察没有冤枉她。
小雪今年23岁，她是在去年5月就开始服用李福家的“咳嗽水”。她说，她是在与一帮朋友玩的时候，吃了“药丸”觉得头痛，睡又睡不着，十分难受，就跟着朋友到利民医务所买了“咳嗽水”，喝完之后的那天晚上她睡得很香。但是到了第二天，整个人又很头痛，想呕，吃不下饭，就又买了一瓶，喝完之后症状都没了，只是觉得懒洋洋地想睡觉。就这样，这段时间她光买这些“咳嗽水”就花了七八百元。要是一天不吃就会全身疼痛乏力，不自觉地流泪。她说，她也觉得自己是有瘾了，但药水是在正规医务所买的，又是国家可以公开出售的药品，就没有多想。
记者采访中也了解到，许多服用者开始服用的原因都是因为吃了ｋ粉、摇头丸等软性毒品后觉得头痛，喝了李福家配的咳嗽水，他们都觉得能够缓解头疼。另外，一些吸食海洛因的吸毒人员在服用了李福家配的药水后“惊喜”地发现，竟然可以达到吸食海洛因的效果，并且价格低廉，每瓶只需要13元至15元，比吸食海洛因便宜多了，更重要的是，这些药水是公开销售，不用担心货源问题。
对话
“我没有贩毒，我是在帮人戒毒”
李福家在看守所接受本报专访坚称自己是在做善事
7月3日，本报记者在汕尾市禁赌支队支队长李梓绿的陪同下来到了汕尾市看守所。今年39岁的李福家精神不错，他对记者的采访很配合，他说自己也有一肚子的委屈，认为自己好心给吸毒人员戒毒，结果却被关进了牢房。
自制药水帮人“戒毒”
记者：你说你是给吸毒人员戒毒？
李福家：我是一个医生，有吸毒人员毒瘾发作找上门来，他们很痛苦。
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用药给他们减少痛苦，所以就开了药给他们。
记者：毒瘾发作为什么不会去买毒品却来找你？
李福家：他们来找我是因为他们对我有心理依赖。我可以这样说，我是汕尾地区对吸毒人员戒毒最为了解的医生。那些吸毒人员在毒瘾发作时，只要看到我，甚至不用服用任何药物都可以把情绪稳定下来。
记者：不用吃药？
李福家：对。因为这些吸毒人员对于我有信心，我即使给开最普通的葡萄糖，他们也会觉得对他们的病情有缓解作用。因为毒瘾这种东西，更重要时一种心理暗示作用，我给他们开的药，他们就会自然觉得有用。
记者：你所开的药就是你配置的那些“咳嗽水”吗？
李福家：是。在我的门诊部来的吸毒人员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吸食海洛因这类硬毒品的吸毒者；另外一种是吸食摇头丸，开心粉、大麻等软性毒品的吸毒者。他们药效发作来找医生，那是一件好事。我是一个医生，不管他是不是吸毒者，他首先是一个病人。
记者：可你的药水会让别人上瘾。
李福家：你说的是那种放了美沙酮的。我配的药水不会让人成瘾。用美沙酮戒毒，现在戒毒所都在用，放了那些（美沙酮）的“咳嗽水”，我都是给那些吸毒人员，以帮助他们戒毒。给那些吸食软性毒品的人，我的那些“咳嗽水”不会让他们成瘾。
记者：你那些咳嗽水的成分是什么？
李福家：我就是用“联邦咳嗽水”或者“强力枇杷露”，加一些营养液和消毒的药物。另外我在药水里还加了扑尔敏，不过这个我一般都当做自己的商业秘密，没有对外说过。因为吸食软性毒品的人往往头痛、失眠，同时还会有呼吸道疾病，我用这些药配的药水也算是对症下药。那些人喝了觉得有用。
（旁白：李梓绿介绍，李福家在十几年前就开始研究这种药水，主要原因是他的两个吸毒的朋友找他帮忙戒毒。）
卖“咳嗽水”月入两万多
记者：如果没有瘾的话，为什么那些服用了你的药的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你买药呢？
李福家：那是因为那些人经常在玩的时候服用软性毒品，头疼了就想到来我这里买药。这就像喝醉酒的人觉得身体不舒服就买“海王金樽”服用一样。他们认为喝了我的咳嗽水就会没有事。
记者：这就是你所谓的帮吸毒人员“戒毒”？
李福家：我强调一下，我所配的咳嗽水，主要是缓解吸毒人员的痛苦，真正戒毒当然不是用一点药就会没事，这在正规的戒毒所也不可能。这需要吸毒人员有戒毒的毅力，还需要家庭和社会的共同努力。
记者：那你觉得戒毒人员为什么会找你“戒毒”而不去戒毒所呢？
李福家：汕尾地区经济不好，要去戒毒所戒毒需要一笔钱。家里没有钱，就无法去戒毒所，因此很多人都采用到医务所开药戒毒的方式。
记者：你自己配的咳嗽水卖多少钱一瓶？光这个一个月大概有多少收入？
李福家：（沉思了一会）我开始卖13元一瓶，后来人多了，我就把价格抬高到15元。一个月算下来大概有2万多元收入吧。
记者：每天多少人到你那里买药？
李福家：大概是每天五六十人吧。
“我在缓解吸毒人员的痛苦”
记者：你店里的美沙酮之类的药品是从哪里买的？
李福家：美沙酮我都是通过朋友从香港那边带过来的。至于丁丙诺啡从医药公司就可以买到。很便宜的，一般100粒一瓶的只需要四五块钱。
记者：你买这些药品时需要出示像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之类的证件吗
李福家：根本不用。这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而且用处十分广泛，几乎所有的药店都会买一些备用，没有人把这个当回事。而且我们每次进货数量都很少，最多也就是10瓶。
记者：你知道你为什么被抓吗？
李福家：他们说我卖精神毒品。不过我认为我是在帮助吸毒人员戒毒，在尽一个医生的职责。可能这个过程中，我有一些错误，像执业证没有年审的问题，但我一直在为缓解吸毒人员的痛苦而努力。
记者：你怎么评价你的行为？
李福家：（沉吟了一会说）我没有贩毒，我是在做善事。
追问
精神药品泛滥 监管缺失有责
对于新型的毒品，不只医药公司认识不清，执法部门也存在分歧
本报讯据警方查证，在李福家出售的“咳嗽水”中，有相当一部分放有国家麻醉药品美沙酮、精神药品丁丙诺啡和安定片等。那么这些被定性为国家处方药的药品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流通出来的？这些药品在生产、流通、管理甚至执法部门执法等方面又存在什么样的监管缺失呢？
据了解，生产经营这些药品的必须是具有精神药品经营资格的医药公司。但因为售价十分低廉，这些药品在出售时显得十分随意。
本报记者采访中了解到，今年39岁的李福家尽管已经有23年行医经验，但并没有考取国家的“执业医生”资格，这也就意味着，最近几年，他都是无证经营医务所。此外，他的“医疗机构许可证”也是多年未经年审。不过，就是这样一个证照不全的医务所，却能够轻易获取国家二类甚至一类的精神药品和麻醉药品。
根据国家规定，要购买国家管制的这类精神和麻醉药品，购买者必须要提供《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或者具有精神药品经营资格。然而，事实上，购买者只要自称是医生或者药店的人，或者提供一个假证明，给钱就能获得。李福家先后向3个医药公司购买了精神药品，所提供的不过是一个伪造的医疗机构执业证，甚至连日期也过期了，却轻而易举就让各个医药公司大开绿灯。
汕尾市禁赌支队李梓绿支队长告诉记者，其实医药公司对于这类药品也是认识不清。按照规定，这类药品只能通过邮政部门邮寄，并要标明“精神药品”字样，但惠州的一家医药公司却把二类精神药品盐酸丁丙诺啡舌下含片通过普通货运公司托运给李福家。
实际上，作为一种新型的毒品，不单医药公司方面认识不清，就算是药监局、包括一些执法部门对这类药品也存在监管上的缺失。由于精神药品套餐被定为一种新型的毒品方式出现之前，它主要成分是以药品的方式在市面流通，因为它对心脏病、精神病、焦虑症、神经官能症等病症都有疗效，在临床上应用也十分广泛。汕尾破获李福家案后，在对汕尾地区的药店进行了重点清查，发现多家没有资格的药店都在公然出售这类精神药品，这些药店经营者也并没有认识到这些药会使人成瘾。
事实上，即使警方内部，对于这个问题也存在分歧，有人认为，没有资格的药店出售这类精神药品，即使违规也是药监部门的事，因为这种药物毕竟是国家正规的药物，并不像海洛因等毒品那样是国家明确禁止的药品，跟警方关系不大，不应该由警方查处。
因此，李梓绿认为，国家管制的精神药品之所以泛滥的原因，除了在生产、流通、销售甚至服用者方面存在认识上的不足外，药监管理部门和执法部门执法监管上的缺失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